MOHA

Moha,即「痴」,是無法看清全貌的痛苦。情緒勒索無處不在,我們身後又有多少看不見的絲線牽扯著?

Moha, ‘delusion’ in Sanskrit, the agony of ignorance to the entire reality. Emotional blackmail exists here and there, and how we tangle with the invisible strings attached in between?

Moha

編舞Choreographer 莫嫣 Jennifer Mok

創作舞者Devising Dancers: 盧盼之Pansy Lo, 馬寶山Kaspy Ma, 邱加希KT Yau Ka-hei

戲劇指導Dramaturge: 董言 Dong Yan

燈光設計 Lighting Designer: 陳家豪Ivan Chan

作曲及聲音設計Composer and Sound Designer: 崔展鴻Tsui Chin Hung

【演出詳情 Performance details】

舞蹈新鮮人系列: 陳曉玲《Lördagsgodis》、莫嫣《Moha》

‘New Force in Motion’ Series: ‘Lördagsgodis’ by Gabbie Chan and ‘Moha’ by Jennifer Mok

28* - 29.9.2018 (五 Fri - 六Sat) 8pm

29 - 30.9.2018 (六Sat - 日Sun) 3pm

* 設演後藝人談 With Meet-the-artist Session

葵青劇院黑盒劇場 Black Box Theatre, Kwai Tsing Theatre

主辦 Presented by:

康樂及文化事務署 Leisure and Cultural Services Department

製作 Produced by:

香港舞蹈聯盟 Hong Kong Dance Alliance

香港舞蹈聯盟為藝發局資助團體

Hong Kong Dance Alliance is financially supported by the HKADC

宣傳動畫 Promotion Animation: 柳廣成 Lau Kwong-shing

答客難.莫嫣

編按:編舞莫嫣即將於今年九月由康樂及文化事務署主辦的「舞蹈新鮮人」中上演作品《Moha》。在創作期間,戲劇構作董言就以「甚麼是溝通」、「甚麼是舞蹈」為主題與莫嫣進行了一次訪談。以下為二人的對話內容,並以此作為創作過程的一些記錄。

傳統文體中有「主客答問」之形式,虛擬的對話流露出個人的複雜情感。相似地,這次訪談以主客答對的方式記錄下來。同時,這也是莫嫣的自問自答,因此又無所謂主或客;時時刻刻都是主對客的詰問、客對主的超越。往常所見訪談之體例,似乎總有一個絕妙的開頭,交互雙方總是無所不談,任何細節皆可碰撞出火花。文字是製造假象的高手,相反,訪談通常是從什麼都不願提及,或無從提及開始的。這也彷彿觀眾和舞蹈之間的聯繫,可能自無所適從到若有所知,也可能是從堅信不移至墮入雲霧中。由此,我們的起點即是「難以溝通」: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

那你這是在拒絕溝通嗎?

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說?

因為我不知道你所謂的「溝通」是什麼。

我們不是每天都在溝通嗎?就是說出你想說的。

我說不出我想說的,有時也不想說。

那你就是在拒絕溝通。

不。我只是不相信語言。

可是你一直在說話,為什麼卻說不相信語言?

語言有太多修飾。話一旦說出口,就無法收回。那麽迅速,那麽複雜,似乎包羅萬象,但那是我想表達的嗎?我講出來,但是我什麼也沒有經歷過。我講出來,講出來,於是便消失了、遺忘了。

那我們換一種溝通的方式吧。你覺得舞蹈可以溝通嗎?

舞蹈裏有舞者的本性。我看到肢體的細節,我可以確認這個人究竟是什麼。

這種確認只是你的主觀裁斷吧。就像聽者希望從話語中得到什麼,也來自他們自己的認知。如果你承認自己不相信語言,因為講出來的話語,容易被別人解釋成另外的含義。這樣看來,舞蹈是你的藉口?它也無法逃避被歪曲。

是的,我也不是永遠相信舞蹈。舞蹈不一定令我開心,但至少我知道什麼動作不能打動我。

你知道你想要什麼動作?

那種舞者在強烈動機驅使下的動作。

這又是為了什麼?你難道不認為舞蹈就是你的日常嗎?

不是日常。舞蹈要經過準備的階段,要在某種狀態下完成。

舞蹈難道不是類似飢餓狀況下而要進食的本能?

不是本能。飢不擇食會讓我消化不良,有時候吃進去的食物反而令自己身體不適。我們處在太想要的狀況下,別人投餵給你什麼,你就吃下去,但你還沒看清那究竟是什麼。這樣往往得到不好的結果。

什麼是不好的結果?

徒勞。自我沉溺的感覺。

那只是沒有吃飽,或是忘了滋味,又或是撐腸拄腹,還不至於到中毒的地步吧。

如果作品只是自我沉溺,那難道不會令自己中毒嗎?就像毒品、酒精一樣。我希望我的作品不止關於自身,重要的還有和其他人的聯繫,無論在過程中,還是在演出後。

我好奇如果有人說,看完你的舞蹈,讓他更加難受了,找不到解決的途徑,怎麼辦?

這可能就是使人感到殘忍的聯繫吧。正因為我提出的問題即是他自己的問題,所以他纔會覺得難受。我們都需要從痛苦中找到人生的意義,不是嗎?

所以人生有什麼意義?人生應該有什麼意義?

你有沒有試因為過去的經歷,使得自己的價值和觀念被扭曲。那段經歷的結束反而意味著否定自己的開始。

你好像非常明白自己的處境。

處境和人生意義是一對雙胞胎。

那你覺得人生的意義可以互相溝通嗎?

我的身體和舞蹈在和自己溝通,如果得不到舒緩,便說明那不是癥結,只是表徵。

那你怎麼和他人溝通?

是他們選擇與我溝通。他們選擇與自身的經驗碰撞,選擇怎麼理解,這都不是我帶給他們的。他們選擇告訴我他們得到了什麼。

那是什麼?

另一種提問的方式:如果身體隕滅,那有什麼能憑證自己存在過?

那這些憑證不就是人生的意義嗎?你可以說你的憑證便是這些舞蹈。

但為什麽是如此的舞蹈,而不是那樣的舞蹈?

我聽起來這是在尋求人生的意義。那你覺得什麼的舞蹈載有人生意義?

你剛剛的提問好像將舞蹈、憑證和人生意義畫上了等號。但即便我跳舞、編舞,它們不一定就可以衍變為憑證。證明我自己?還是證明給其他人看?至於人生的意義,恐怕也並非需要實實在在的憑證。我還可以追問,什麼是舞蹈?這個可能也不是我們最終要回答的問題。所以,我想舞蹈和人生意義之間關係的重點還是在於過程 — — 直視問題的過程。

你要面對的是什麼?

「愛」、「信任」、「訴求」、「感官」、「情緒」、「傷痛」、「遺失」、「宣洩」。這些是別人從我的舞蹈中看到的,但同樣是我的問題。有些我講出來了,傳遞到別人的心中;有些我沒有講出來,它也同樣擴散到周圍。這些方式都是溝通。

我覺得你的溝通很有目的性,你是不是要確認什麼?

我想要確認以上字詞,就如同我要確認「自己」是什麼。

確認自己是指相信自己嗎?

一定要使用「相信」這個詞嗎?我會說這是「溝通」。

讓一位習慣用身體來溝通的人嘗試用語言文字來作答,無疑都有種強人所難的態度。所以以上記錄的文字遊戲,就如同一位掌握語言霸權的人,將另一方推入不得不去回答的境地,強迫她使用不夠信任的語彙,甚至變形在紙上時,已不是最初的語氣和法則。所以這是不是莫嫣?還只是記錄者幻想出來的莫嫣?幻想她時時刻刻在劇烈的拉扯中,質疑自我、否定自我又試圖重塑自我。最後,這個訪談有沒有讓你更加認識莫嫣?還是說,更為緊要的是,以上文字提出的問題是不是你我都關心的?

原文載於《舞蹈手札》第20卷第4期(2018年8月),頁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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